吃完饭，顾守诚正准备和沈知徽一起离开，沈母喊住了他。
面对沈母，顾守诚仍然有些尴尬。
尽管顾家的家底远远比不上沈家深厚，可一定要说的话，两家在某个程度上也算是世交。
沈母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，因而似乎总把他当亲儿子看待，联姻更是她和顾母两人共同促成的。
可这位对他始终和蔼慈爱的长辈，也是直到在婚礼上见到他，才知晓他已经和沈晚晴离婚，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妹夫。
顾守诚咬牙，只觉得沈母如果要对他发怒，将他大骂一顿，他也认了。
但他预想中的斥责和质问并没有到来。
沈母只是握住他的手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。
“我知道是明月先对不起你。”
顾守诚咬着下唇，低着头不做声。他听见沈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。
随即顾守诚觉得自己手上一凉，他惊讶地抬头，看见沈母拿着一只格外熟悉的帝王绿翡翠胸针，放进了他的手心。
顾守诚一眼就认了出来。
那正是他早在一个多月前还给是母的那一只胸针，属于沈家女婿的传家宝。
惊愕之下，他竟然忘记了改口。
“阿姨……”
沈母苦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。
“怎么能还叫阿姨？”
“本来你现在娶了知徽，我该拿另一个传家的胸针给你。”
“但我又想了想，这该是你的，还是要给你。”
顾守诚嗫嚅着，用力捏住了胸针，叫冰冷的玉石染上了他手心潮热的温度。
“嫂子……我以为你会对我生气。”
沈母说道。
“为什么要生你的气？思渡，这一切怎么能怪你？”
“生在这样的家里，自由注定是有限的。思渡，尽力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。”
顾守诚注视着这位偶尔会显得比顾母更像他母亲的长辈，沈母眼里含着浅淡的哀伤。
他看得心里一跳。
说得没错，生在这样家底丰厚的豪门世家里，联姻简直是每个人注定的命运。
沈父沈母如此，顾父顾母如此，他和沈知徽，还有沈晚晴更是如此。
在冷冰冰的关系之间，利益才是最为坚固的一道桥梁，凌驾在自由之上。
他发自内心，轻轻地道谢。
“谢谢您。”
沈母再次叹了口气，她这一天面对顾守诚和沈家人，实在是叹了太多气。
“走吧，我看知徽往这边看了好几眼。”
顾守诚点点头，转身走向沈知徽的方向，他走过几步回头，看见沈母正往老宅深处走去。
植物疏影横斜的园林，好像沉默地要吞噬掉一切。
顾守诚收回视线，快走几步，沈知徽贴心地为他拉开了车门。
他坐上车，视线转换间，竟然又与站在院子门口的沈晚晴对上了眼神。
对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，漆黑如墨的眼里仿若一丝光亮也没有。
顾守诚握紧了手里的胸针。
物品的含义是由人赋予的，这只胸针曾象征了他和沈晚晴的婚姻将近五年，现在已经象征了全新的关系，象征着他全新的现在与未来。
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，过去已经过去，现在全然换了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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