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,车轮碾过泥泞,溅起浑浊的水花。
车内,萧煜半靠在软垫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胸前缠着的绷带已经渗出血迹,随着马车的颠簸,他的眉头不时皱起,却始终紧咬牙关不发一言。
"王爷,您的伤..."莫言忧心忡忡地递上药丸,"军医说您至少需要休养半月才能移动。"
萧煜抬手拒绝:"不必...咳咳...还有多久到京城?"
"照这个速度,明日午时就能到。"莫言叹了口气,"王爷为何如此着急?苏大人已经平反出狱,苏小姐也安全了..."
"你不懂..."萧煜望向窗外,眼神幽深,"林家虽倒,幕后之人未除。二皇子一派不会善罢甘休..."
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,萧煜猛地弯腰,一口鲜血喷在帕子上。莫言大惊失色:"王爷!我们得停下来找大夫!"
"继续走..."萧煜擦去嘴角血迹,从怀中取出那副护膝,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针脚,"她...在等我..."
莫言眼眶发热。这副护膝是三天前送到军营的,当时王爷高烧不退,军医都说凶多吉少。可当这护膝送到王爷手中,他竟奇迹般地退了烧,第二天就执意启程回京。
"驾!"莫言探出头,对车夫喊道,"再快些!"
马车如离弦之箭,冲向京城方向。萧煜闭目养神,手中紧握护膝,仿佛那是他全部的力量源泉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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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小姐!小姐!"碧竹慌慌张张地冲进药房,"靖...靖王爷来了!就在大门外!"
苏檀儿手中的药碾"咣当"一声掉在地上,药材撒了一地。自从父亲平反回家,她一直忙着为他调养身体,几乎足不出户。而萧煜...她只从父亲口中听说他立下大功,却不知他何时回京。
"他...他来做什么?"苏檀儿声音发颤。
碧竹急得跺脚:"王爷好像受了重伤,是被人抬来的!脸色可怕极了!"
苏檀儿脑中"嗡"的一声,提起裙摆就往外跑。穿过庭院时,她险些被台阶绊倒,幸亏扶住了廊柱。
大门外,莫言和两名侍卫正抬着一副担架。担架上的人盖着厚毯,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——是萧煜,却比她记忆中瘦削了许多,眼下泛着不健康的青黑。
"苏小姐!"莫言如见救星,"王爷伤势恶化,军医束手无策,他昏迷前一直喊着您的名字..."
苏檀儿顾不上礼节,直接掀开毯子一角查看。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,萧煜胸前的白衣已经被血浸透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"快抬进去!"她声音都变了调,"碧竹,准备热水、干净布条,还有我药箱里的银针!"
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萧煜抬进客房。苏檀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指挥下人准备所需物品。当房门关上,只剩下她和昏迷的萧煜时,她的手才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"傻子..."她轻声道,眼眶发热,"伤成这样还赶路..."
剪开被血粘在伤口上的衣衫,苏檀儿倒吸一口冷气。萧煜左胸有一道狰狞的箭伤,已经化脓,周围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——是感染的征兆。
"高热不退,伤口溃烂..."她快速诊断着,手上动作却轻柔至极,"你怎么能...这么不顾惜自己..."
银针在烛火上消毒,她精准地刺入几个穴位止血。萧煜在昏迷中闷哼一声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"忍一忍..."苏檀儿不自觉地用袖子替他擦汗,声音温柔得不像话,"很快就好了..."
门外,苏瑞闻讯赶来,看到女儿专注救治的背影,欲言又止。最终他叹了口气,吩咐下人准备最好的药材和干净的衣物。
"老爷..."管家小声问,"这...合适吗?毕竟男女有别..."
苏瑞摇头:"救命要紧。况且..."他看了眼女儿紧绷的背影,"檀儿心里有他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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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三夜,苏檀儿几乎没有合眼。
她独创的药方换了三次,银针疗法每天进行两次。萧煜时而高烧说胡话,时而浑身发冷颤抖。最危险的一晚,他的脉搏弱到几乎摸不到,苏檀儿不得不口对口喂他喝下续命汤药。
"别走..."昏迷中的萧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惊人,"檀儿...别离开我..."
苏檀儿僵在原地。这是重逢以来,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。如此亲昵,如此...自然。
"我在这里..."她轻声回应,试图抽出手腕,却被抓得更紧。
"信...被截了..."萧煜眉头紧锁,声音破碎,"不是我...没有订婚...没有..."
苏檀儿鼻子一酸。原来他都知道...知道她听闻的那些谣言,知道她的伤心...
"我知道..."她柔声道,另一只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,"我都知道了..."
不知是不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,萧煜的呼吸渐渐平稳,但手仍然固执地抓着她的手腕不放。苏檀儿无奈,只好靠在床沿小憩,却不知不觉睡着了。
朦胧中,她感觉有人在轻抚她的头发。那触感如此温柔,让她忍不住蹭了蹭...
"睡得可好?"
低沉的男声惊得苏檀儿猛地抬头,正对上萧煜含笑的双眼。他醒了!虽然脸色仍然苍白,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。
"王...王爷!"苏檀儿慌忙起身,却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腿脚发麻,险些摔倒。
萧煜想扶她,却牵动了伤口,疼得倒吸一口凉气。
"别动!"苏檀儿顾不得自己的窘迫,连忙按住他,"伤口会裂开的!"
两人距离突然拉近,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。苏檀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几乎趴在了萧煜身上,顿时耳根发热,急忙后退。
"我...我去叫莫言..."她转身就要走。
"檀儿。"
这一声呼唤让她顿住脚步。萧煜很少这样叫她,上一次还是在杏花林中...
"谢谢你。"他声音很轻,却字字清晰,"又救了我一次。"
苏檀儿背对着他,肩膀微微颤抖:"王爷言重了...这是民女应该做的。"
"不。"萧煜艰难地撑起身子,"没有什么'应该'。你本可以不管我...毕竟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..."
苏檀儿转身,发现萧煜竟然试图下床!她顾不得矜持,冲过去按住他:"你疯了吗?伤口会崩开的!"
"值得。"萧煜仰头看她,眼神炽热,"只要能亲口对你说一声抱歉,值得。"
苏檀儿眼眶一热,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。这段日子所有的委屈、担忧、恐惧,全都化作了滚烫的泪珠,一颗接一颗往下掉。
"别哭..."萧煜手忙脚乱地为她擦泪,却越擦越多,"是我不好...我该早点告诉你林家的阴谋,该保护好你和苏大人..."
"谁哭了!"苏檀儿抽噎着反驳,"是...是眼睛进沙子了!"
萧煜突然笑了,这一笑牵动伤口,变成了痛苦的抽气,却仍然止不住笑意:"对,是沙子...我的小医女说什么就是什么。"
"谁是你的..."苏檀儿羞恼地瞪他,却在看到他因疼痛而发白的脸色时心软了,"躺下吧,我去熬药。"
她转身要走,却被萧煜轻轻拉住衣袖:"檀儿..."
"嗯?"
"以后再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风雨。"他声音低沉,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,"我发誓。"
苏檀儿心头一颤,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快步走出房间。
门外,她靠在墙上,按住狂跳的心口。三天来的疲惫、担忧,此刻全都化作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与酸楚。她知道,自己的心墙,正在这个男人的坚持下,一点点崩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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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宫,御书房。
老皇帝靠在龙椅上,面前摊开着萧煜带回的密信。他脸色灰暗,眼窝深陷,显然病得不轻。
"这个逆子..."他颤抖着手指着信上二皇子与北狄可汗的往来内容,"通敌叛国...朕要废了他!"
"陛下息怒。"一旁的太监总管连忙递上参汤,"龙体要紧。"
皇帝喝了一口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帕子上赫然见血!太监大惊,正要宣太医,却被皇帝制止。
"传朕旨意..."他喘着粗气说,"靖王萧煜救驾有功,加封护国大将军,总领边关军务...至于二皇子..."他眼中闪过一丝痛色,"圈禁宗人府,非诏不得出!"
"那林家..."
"满门抄斩!"皇帝厉声道,随即又是一阵咳嗽,"还有...传靖王明日入宫见朕..."
太监领命而去。皇帝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御书房里,望着墙上大梁疆域图,喃喃自语:"煜儿...别让朕失望..."
与此同时,皇宫某处阴暗的偏殿内,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正听着心腹的汇报。当听到二皇子被圈禁的消息时,她手中的茶盏"啪"地摔得粉碎。
"好个萧煜..."她咬牙切齿,"本宫倒要看看,你能得意到几时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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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府花园,夜色如水。
萧煜披着外衣坐在石凳上,望着满天繁星。他的伤势在苏檀儿的精心调理下好转不少,已经能短时间下床活动。
"王爷怎么出来了?"苏檀儿端着药碗走来,眉头微蹙,"夜里风凉,对伤口不好。"
萧煜接过药碗一饮而尽,笑道:"有神医在侧,怕什么?"
"油嘴滑舌。"苏檀儿嗔怪地瞪他一眼,却还是细心地将披风替他拢紧。
"檀儿..."萧煜突然正色道,"明日我要入宫面圣。"
苏檀儿手指一顿:"你的伤..."
"无妨。"萧煜轻描淡写地说,随即话锋一转,"不过...有件事我想先告诉你。"
"什么事?"
萧煜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,上面雕刻着交缠的杏花枝:"这是我母妃的遗物,她说...要送给未来的儿媳。"
苏檀儿心跳漏了一拍,脸颊瞬间烧了起来:"王爷!这...这不合适..."
"听我说完。"萧煜难得严肃,"明日入宫,皇上很可能会为我指婚。朝局动荡,各方势力都在打我的主意。但我想让你知道..."他直视她的眼睛,"我心中之人,唯你而已。"
苏檀儿脑中一片空白。这是...表白吗?堂堂靖王爷,竟然对她...
"我..."她张了张嘴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
"不必现在答复。"萧煜将玉佩放入她手中,"等我从宫中回来,你再告诉我答案。"
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,如同萧煜此刻的眼神,温柔而坚定。苏檀儿握紧玉佩,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被握住了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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